芯片厂的“亲爹”又闹事 明年手机怕不是得涨价
急了,我只能说有人急了。
宁猜怎么着,高通这不才刚发了他家新旗舰骁龙 8 至尊版嘛,差评君的同事们都还在夏威夷参加发布会呢,这边 ARM 就跑过来撕逼了。
是这样,前几天 ARM 官宣要取消给高通的授权,打算靠芯片专利卡高通的脖子,以他俩的江湖地位,这就好比纲子要封杀金子,从此不让他说相声了,那这事可就闹大了。
虽然高通回了句: “ 明明是又想涨价,还使出这种伎俩,有本事法庭见。 ” 但 ARM 也明显不是在无理取闹,怒斥高通屡次严重违反授权协议,而他们是别无选择,才不得不采取行动, “ 法庭见就法庭见呗谁怕谁,法院肯定会向着 ARM 这边。 ”
实际上,他俩这种互撕也不是第一次,今年 6 月份的时候差评君就看到过 ARM 放狠话,要求把所有用骁龙 X 芯片的电脑都销毁。
当时的语气听起来已经很激烈了,完事现在又搞成这个情况,使得这场撕逼大戏再次上了强度。
毕竟高通的绝大多数利润都是靠芯片,一旦 ARM 真要禁止高通使用 ARM 架构的芯片,那高通绝对会受到致命打击,绝对的 “ 卡脖子 ” 。
所以今天差评君就来跟大家仔细唠唠,这俩硬件圈顶流的爱恨情仇。
# 一场收购引发的官司
要想知道他俩为啥闹事,首先咱就得知道 ARM 在芯片圈里到底是个啥地位。
经常设计芯片的差友们应该都知道, ARM 跟 X86 一样是最主流的指令集架构。而所谓的指令集架构,简单来说就是芯片的语言,学了这个你才能谈得上设计芯片,不然芯片听不懂你要干啥。
而像高通、苹果、华为这些造手机芯片的,他们实际上的工作是设计处理器架构,这个则是遵循 ARM 指令集来设计的,相当于 ARM 负责搭台,他们几个负责台上唱戏。
虽然 ARM 并不生产芯片,也没有芯片库存,它只为芯片厂提供底层的开发技术授权。但基于这个 IP 的授权, ARM 占据了全球超过 5000 亿美元的芯片市场,
在招股书中, ARM 解释了他们靠技术授权赚钱的方法,这些营收方式细分下来有五种,即 ARM Total Access 协议、 ARM Flexible Access 协议、技术许可协议( TLA )、架构许可协议( ALA )和版税使用费,但实际上其实就是两种,技术许可模式和版税模式。
一个就是一次性结清,技术给你完事你以后干啥我也不管;另一个就是抽成,你每卖一个芯片我就要在里面抽点油水。
实际上,后者才是 ARM 营收的大头,因为截止目前用 ARM 技术的芯片已经占据了移动端的 99% ,覆盖全球 70% 人群,涉及到的芯片数量超过 2800 亿,用 ARM 技术的芯片越多, ARM 能赚的当然也就越多
招股书里披露出 2023 财年一年,版税使用费收入已经占 ARM 总收入超过 63% 。
而这整场事件的核心争论,实际就发生在 ARM 的钱袋子——版税收入上面。
事情要从 2021 年说起,这一年高通收购了 NUVIA ,这事在当时看上去似乎不大不小,但却直接成为了整场事件的导火索。
原因其实很简单, NUVIA 这家小公司其实是下岗的苹果首席架构师,和他们原班人马一起组成的,他们搓出来了一个比苹果 M1 还牛的新架构 Phoenix ,然后就被高通收入囊中了。
但对 ARM 来说, NUVIA 之所以能设计这个新架构,那是因为 ARM 给了它授权,但这个是给 NUVIA 的授权,而不是给高通的授权。
这里面的区别在于, ARM 跟 NUVIA 的合同里抽成高,而跟高通的抽成要低。
但当高通收购了 NUVIA 之后,明明用的就是 NUVIA 的东西,结果按高通原先那个低价给钱,签的是低价合同,却用的高价合同的技术,这不就是薅羊毛?
换句话说,我这个东西是卖给你儿子的,又不是卖给你的,结果完事你还要套路我?
要知道,高通可是 ARM 移动设备芯片的最大销售商, Strategy Analytics 数据显示,用于智能手机、笔记本电脑和平板电脑的 ARM 芯片总价值约 351 亿美元,其中高通的销售额就有 120 亿美元,占 34% 。
Strategy Analytics 分析师估计,高通每年卖出的芯片里,用 ARM 内核有 3.5 亿到 4 亿,合计约 2.8-3.2 亿美元。
如果高通用 NUVIA 的技术,但仍然用高通那个价,专利费就能节省 40% 至 50% ,相当于 ARM 去年净利润的五分之一。
所以 ARM 为了多赚,就坚持让高通按照 NUVIA 的价来签。为了向高通施压, ARM 怒斥 NUVIA 和高通违反了当年的合同,并在 22 年 3 月撤掉了给 NUVIA 的授权。
到了 8 月, ARM 就把高通给告了,我们翻了翻诉讼书,发现 ARM 这波是真的很急。
诉讼书称,高通在未经 ARM 许可的情况下使用 NUVIA 的设计,实际上避免了直接从 ARM 购买芯片设计,这完全违背了当年跟高通签的协议!
所以他们要求高通和 NUVIA 停止使用并销毁相关技术,停止使用 ARM 商标,还要给劳资赔钱!
# 高通也委屈
但高通也有自己的看法,在高通看来,自己跟 ARM 明明是有协议的,而 ARM 单方面涨价简直是一点道理没有。
而且,高通也不觉得自己收购 NUVIA 违反了啥协议,因为即便高通打算在新款芯片上用 NUVIA 的技术,但这还是我高通的人在做,里面也有很多高通的技术创新,哪里来的侵权。
于是过了两个月,高通又向 ARM 发起了反诉讼。我们也找到了讼状的原文,发现这里面瓜也不少。
就比如这第一段,就是一顿阴阳:
“ 我们高通研究了一种新 CPU ,这玩意老牛逼了,完全能引领计算机新时代,而且这东西行业内的大佬,同行见了都说好,但只有 ARM 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搞钱的机会,不计后果、投机取巧地搞起这场毫无道理的官司,就为了从我身上揩油! ”
在讼状里高通还尖锐的指出:ARM 不仅想扩大垄断,从高通身上捞钱就算了,还公报私仇。
ARM 搞这个事,完全就是报复当年高通反对软银把 ARM 卖给英伟达。
除此之外,诉讼文件中高通还认为 ARM 不讲武德出尔反尔。
因为 3 月 ARM 让 NUVIA 销毁技术文件, 4 月 1 号 NUVIA 就已经公开销毁了所有跟 ARM 相关的技术文件, ARM 也认了这个。
完事 ARM 还专门跑去给 NUVIA 的架构做测试,测试结果也符合高通之前签的便宜协议, ARM 还确认过。
所以高通觉得,ARM 不仅清楚地知道,高通正在按原来的协议开发 NUVIA 的架构,还认可了他们的项目,也完全知道高通在研发自己的新架构。
因此, ARM 告高通这事在高通看来完全是无理取闹,既不符合它几个月前才说过的话,也不符合当初签协议里面的条款。
这还不算完,高通还抖出了更大的瓜,说 ARM 的有关人士私下找到了一些终端厂商,跟他们说:再过两年,高通就拿不到授权了,我直接找你们签授权协议,而且要想拿授权,必须 CPU 、 GPU 、 NPU 、 ISP 的授权一起拿 ~
这就意味着,如果 ARM 跟高通翻脸了, 2025 年开始这些像手机厂之类的设备商,就得直接给 ARM 交保护费,而且是打包。。。
总之,这场官司的时长打了足足两年半,一直闹到现在,期间 ARM 是多次放狠话,就比如上面提到的要求高通销毁用了新芯片的手机和电脑。。。
# 被挑战的 ARM
不过差评君觉得,让 ARM 其实心里着急的部分,也并不全是收费问题,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点宣布取消授权,其实也暗含了挺大的不安和压力。
这么说吧,尽管上面已经提到, ARM 在移动设备处理器中占据统治地位,可王座之下依然暗流涌动。
举个例子,跟 ARM 指令集架构存在竞争关系的,除了 X86 ,还有完全开源的 RISC-V 。
ARM 的第二大客户,占据 ARM 营收 31% 的苹果,从 2021 年就开始在招聘 RISC-V 程序员,这几乎已经是在明示了。
另一方面,处理器架构上高通也开始走上自研道路,买更便宜的授权来自己搞,相当于高通不再选择开发商 ARM 提供的精装房,而是像苹果 M 系列一样只买毛坯,然后自己装。
这些都使得 ARM 必须投入更大精力和研发成本,用来维护自个的收益以及垄断地位。
像这次高通发布会上的新芯片骁龙 8 至尊版,用的就是自研 Oryon 架构,而不是 ARM 那个贵的。
图源:极客湾
不过本来 ARM 可能也想着先按兵不动,看看 Oryon 架构出来的芯片到底咋样,如果效果不好的话,那你不还得回到我 ARM 的怀抱嘛,这么样 ARM 的谈判空间就很大了。
结果这芯片出来以后,大家一看跑分居然比天玑 9400 还强,而天玑 9400 用的正是 ARM 最新一代架构,所以 ARM 才急眼了,着急宣布取消授权,给高通上压力。
毕竟高通这波也给其他厂子做了个示范,不用公版依然可以过得很好。这样一来,暗中因为 ARM 新规定头痛的厂商们,又将会背地里掀起多大的浪潮呢?
总之在授权、利润、竞争等等压力之下, ARM 向高通发难也是情理之中了,但官司到底会怎么判,那还是得等今年 12 月庭审完了才能知道。
# 顶流互撕,结局如何
不过,无论这场官司结果如何,差评君觉得这都会对全世界芯片行业产生巨大影响。
如果高通胜诉,那高通将无事发生,仍按原来便宜的协议给钱,这意味着 ARM 的垄断地位和话语权下降,这无疑会对其他暗中窥伺的厂商注入信心。
如果 ARM 胜诉,高通则要销毁含有 NUVIA 技术的产品,基于高通新芯片的手机、电脑设备也都会受到影响,甚至会打乱高通的出货规划,并且要为 ARM 和相关设备厂商支付天价赔偿。
当然最有可能发生的,还是大团圆结局,双方达成协议和解,高通按照更贵的价交钱,才能继续研发基于 NUVIA 的新架构。
那高通成本肯定会增加,然后加快推进自研的速度,而 ARM 则可以接着赚钱,缓解自己的压力,双方一笑泯恩仇,从敌蜜再次变成好闺蜜。
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真真假假、撕比、撂狠话,实际上就是大厂官司的常态。商人逐利,既可以互相骂最狠的话,也能握上最亲的手。
不过,无论是给 ARM 多交钱,还是高通摆脱 ARM ,厂商们开始全面自研,芯片研发的成本都会增加。而羊毛出在羊身上,人家输输赢赢的成本,最后绝对会层层下压,安排到全球消费用户的头上。
也就是说,这些大企业之间利益纠葛、爱恨情仇的爆炸大瓜,结果都爆到了我们吃瓜群众的口袋里。
但也许,这种纠纷和竞争之下,又会催生出一批新的技术,或者打破垄断、或者通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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