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华强北遇上拉斯维加斯，中国企业占半边天

引领电子高科技界潮流的CES门槛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对于组团来这里露脸的中国公司来说，最低5万元就有机会拥有一个展位 宋冰 一步走在硅谷，一步走在东莞或是华强北？ 徜徉在拉斯维加斯举行的CES（国际消费电子展）现场，《第一财经日报》记者略有上述恍惚的感觉。 你能猜到高大上的无人机和机器手臂夹着什么样的展示品吗？答案是镶钻手机壳，这才是商家主打的重点。又比如，一根能自动尾随你的柱子操着加州口音和你对话，旁边则时不时响起一片广州普通话。 作为国际消费电子行业的风向标，CES云集了全球电子产品的最新研发、概念和应用，但高科技并非全部。这里100美元以下的东西，基本都是中国珠三角制造的；100美元以上的东西，拆开来的组件还是珠三角制造的。 这样看似戏谑的对比实际上呼应了今年CES的最大风向：进入低成本组件时代之后的创新能力，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制造能力。近年席卷硅谷的智能硬件风潮，另一个驱动源其实就是在隔着一个太平洋的深圳。凭着品质出众而成本低廉的硬件制造能力，深圳和硅谷正前所未有地紧密咬合。 制造商组团参展 CES的一个分会场里，中心地带都是类似于Fitbit之类已经颇有名声的时髦可穿戴产品，但只要往外围走几步，耳边就开始出现广式普通话。 CES不是苹果、谷歌独美的舞台，同样，活跃在这里的中国企业也远不止阿里巴巴、联想、华为这样的大牌企业。公开资料显示，本届CES吸引了全球3600多家厂商参展，据主办方统计,今年来自中国的参展企业超过1000家，比美国当地的参展企业还多。这其中有众多来自中国东南沿海制造业发达地区的中小企业。 “东莞”、“深圳”的字样开始频繁出现，各种颜色的苹果手机充电线、做成凯迪拉克形状的鼠标、五花八门的手机壳，几步就从硅谷走到了深圳华强北。 第一次来CES参展的东莞厂商人士李力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其实来CES根本没有之前想象的门槛那么高，分会场的一个单元摊位最低价格只要3万元人民币。 从几十美分的充电插头、几美元的移动电源到几十美元的平板电脑，100美元以下的电子产品和配件基本被来自深圳和东莞等地的中国厂商垄断。一款售价55美元的中国制造平板电脑“DragonTouch”在欧洲市场上线一个多月，就挤进了亚马逊同类商品销售排名第三。 深圳裕源丰电子科技公司的雷宜新是第三次来CES，他的公司主做各种笔记本电源。“美国人自己根本不做这个，全都是中国厂子在做，价格压得越来越低。”雷宜新说。 专门组织制造商出国参展的展会旅游公司也开始大抢生意。“现在深圳、东莞的展团公司竞争很厉害。”李力说。光是李力参加的那个展团就有200家深圳企业飞来拉斯维加斯。四天的展会，除了几万块钱起步的展位费外，每个人交2万元人民币，所有食宿飞机票全包。也就是说，国内一家参展公司最低5万块钱的成本就有机会在CES里拥有一个展位。 “看热闹的人多。”李力拿CES和香港的电子消费品展做比较时说，“香港的展会真实客户比例大多了，在这里基本做不到什么生意。”一家东莞手机壳制造厂商也抱怨说不仅没有什么订单，还要防备着放在柜台上的样品被人拿走。 智能硬件崛起 来了好几次的雷宜新觉得还是有收获。 雷宜新公司的产品最早就是做普通的充电电源，越做业务越萎缩。后来在CES看别人的产品，看来看去想出了个在插线板上装USB接口的设计，今年又把这个新产品带了过来，来问询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出来参加展会主要还是见见世面，有的时候学到的一个小设计，稍微改动下就能比以前最笨的做法效果好上很多。”雷宜新说。 智能硬件里的中国制造绝不只是集中在做几根手机线上。相比那些“越做路越窄”的低端设备制造商，走技术路线的智能硬件创业公司们野心勃勃。 比如今年大受欢迎的无人机区，14家无人机厂商里就有一半是中国制造。深圳大疆的无人机系列在2014年美国CES展上就引发了追捧，这家深圳无人机企业占据了全球民用小型无人机市场约70%的份额。 除了大疆之外，参加今年CES展的深圳智能硬件创业公司至少在20家以上，覆盖了无人机、可穿戴和智能家居等今年CES展的热点。 上海全佳科技公司总经理李泽也很满意这次来参展的效果，他的公司做了一款硬件，放在发动机上可以提高燃油效率。“软银的人看了很感兴趣，留了联系方式想要看后续怎么合作。”李泽说，“还有一家美国卡车承运公司过来看到公司产品后也想做代理商。” 更大的品牌商们都自带媒体团来参展并发布新品。主会场进门第一个大展厅就是阿里巴巴。创维、华为、联想等公司也都占据着处于中心位置的大展位。和很多操着广东腔的英语介绍的小厂商相比，这些大厂商都清一色地起用了美国本地工作人员。 高科技的囚徒？ 由美国消费类电子产品协会举办的CES最早溯源至1967年，最早的传统是各个消费类电子科技公司会在每年1月举办的CES展上发布当年新品。 自从后来苹果、谷歌、微软等科技巨头都开始通过自己的新品发布会单独发布新品，CES作为新品发布的这项传统功能就越趋减弱，每年“没有任何新意”的质疑不绝于耳。 “你都能看见新闻发布会上那些大厂商发言人脸上的尴尬，大概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能说什么。”一位在现场的科技记者说，“就算有新品他们也想留到两个月以后的世界移动通信大会上公布。” 虽然CES的门槛低和规模大造就了参展公司一片鱼龙混杂——比如说到处都是卖手机壳的展位。但由于参加的公司实在太多了，所以你依然可以从数量的变化上判断每年的一些新趋势。 按照CES总裁夏皮罗（GaryShapiro）的说法，今年总共900家参展公司都有物联网产品，令人难以置信。CES的主题从根本上改变了，“我们已进入低成本组件时代，即用传感器将东西都联结起来。” 把世界联结起来，然后用你手机上的APP（应用程序）控制它，成为了大多数产品的基本模式。你可以在APP上监测你家猫每天的运动轨迹，用APP控制后院里的草坪浇水笼头，或者听APP提示牛奶的温度已经降到能喝的程度了。 技术至上者欢呼雀跃，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思技术在把人类和世界隔绝开来而不是联结起来。“这些应用大多都是胡扯。”一个科技博客吐槽一款烤面包提示APP时说，“我根本不需要APP来告诉我面包机里的面包好了，因为到了时间后面包会自己从面包机里跳出来。” 关于这点一个最好的例子是，在CES现场观看一个无人机表演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拿出了手机摄像，然后从手机屏幕里观看表演。 如果这时候有外星人降临看到此景，一定以为人类已经丧失了用肉眼观看的技能。